【轻松】民族复兴,膨胀了馆奴樊建川的心草地
我一直很醉心收藏,感觉是为收藏而生的一个人。我6岁时把幼儿园成绩单收藏起,觉得很骄傲很幸福,因为同学们都没有这个想法。我从学到初高的证书照片,一整套,包括从高开始每天写的日记,都保存了。后开始收藏传单报,也捡了一些主席像章和语录。
在四川大邑县安仁镇建川博物馆聚落,一名游人拍摄屋顶上展出的像章。新华社资料片
当时我已经是一个成功的房地商,但建博物馆,选择馆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的第一个想法,大多数人想都想不到,就是在售楼部建一个博物馆,六百到八百方米差不多了。
然而我静下心,突然有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想法,一次性建30个馆,而且要500亩地。晚上想到这个事,自己把自己吓一跳,一下就坐起了。后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很多朋友,他们全都笑话我樊建川你怎么可能建30个馆,你把售楼部改一个馆就可以了嘛。
现在想起,幸好没有只建一个馆。
2000年第一次在老的四川省博物馆,花了20万元租展厅,办了个免费的抗战临展。没有讲解员,我从自己的房地公司调派人手,搞现场接待。尽管这样,这个展览仍然大获成功,看的人特别多,留言鼓励也很多。
我记得很多老八路老川军在展厅里看哭了,拄着拐杖痛哭流涕,久久不愿离去。一位川军老兵,开展一个月内,至少了4次,看得热泪盈眶。还有人当场给我们捐文物,其一位老人叫李幼霞,让家人抬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有日军飞机轰炸成都的弹痕。她告诉我,那一次成都大轰炸,她家死了3个人,最惨的是她14岁的姐姐,一条腿被炸没了。父亲赶紧把女儿送医,到医一看哀鸿遍野。排队等手术时,姐姐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她爸爸哭着说我女儿才十几岁,她不是还要投胎吗,肢体残缺怎么投胎?医生就说,房间里有很多截下的腿,选一个白一点的年轻姑娘的腿给她缝上去吧。她爸真找了一条腿,把它洗干净缝了上去。
这样的文物捐给我们,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很感动,说拿过还有运费呢,就给了老人200元钱。后老人又了,说樊馆长,我糊涂啊!这个梳妆台背后是我家3条人命,怎么能收你的钱。说完就把200元钱退给我了,还把这件文物背后的龙去脉写了几页文字给我。这次展览的成功给了我很大鼓舞。
这是建川博物馆流砥柱馆内展出的八路军雕塑2006年1月10日摄。新华社记者陈凯摄
四川省博物馆的人说,你这些抗战文物比省博的还好。我很高兴,但是放在全,我还是没信心。
没想到开展时,了一位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的副馆长,他说你这文物很精彩,很有特色,我们军博也没这么多抗战文物。到北京展出吧。他回京后跟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讲了。2001年,我带了400多件文物到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展览。
又是大获成功,展期一个月,天天人山人海。家文物局有人看了以后说没想到一个民间收藏,西这么漂亮,这么精彩。当时展出了我收藏的飞虎图,还有通过拍卖买到的丰子恺胜利之夜,以及其他很多文物。估计他有点疑虑,问我西是不是真的?我把专家们请给你看一看。我永远记得,专家们当场鉴定评出13件家一级文物。
当时真把我吓到了,感觉不可思议。因为当时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都没有13件一级文物。我一个边远地方的私人收藏家,还不是倾巢出动,就被评了13件一级文物,当时信心倍增,有了个大想法建30个博物馆。
我一直很钦佩自己20年前就有这个想法。如果当时我再敢想一点,拿1000亩地建100个馆,肯定又不一样了。
但当时不敢想,我知道我的胆量到顶就是建30个博物馆。在当时这个思路也是惊天动地的了,今天拿500亩地建博物馆没什么稀奇,但当年这在全是没有的,不敢想象的。
然后我就开始在全找地。在北京上海重庆都失败了,最后我在成都市大邑县安仁镇找到了地,最后拿到500亩地建博物馆。后又在重庆建了新馆,今年即将要在全建成第54个了。现在广又签了100多个分馆,南昌可能还要建分馆,总已经有一百六七十个馆了,将有可能达到200个馆,我想这在全世界都是空前的。
建川博物馆大门。建川博物馆供图
去年底,建川博物馆被评定为家一级博物馆,我想首要因素是规模大。藏品数量约有800万件,其有4790件是家文物局专家组确定的级别文物,一级文物上千件。四川加上重庆分馆,在2019年总的游客量达360万人次。展厅面积7万方米。目前四川建川博物馆全部看完需要3天,重庆建川博物馆需要1天。从博物馆的规模和内容讲,大多数观众会觉得,原还有这么一个好玩的地方。
为谁当奴隶
我觉得馆奴这个定义特别好,是个打工人。馆奴是给谁当奴隶呢?
第一,为历史文物当奴隶。为什么收集这么多藏品?一件物品,就是一个像素。一千万件物品,就是一千万个像素。
几百万件票证100吨老报纸100吨旧文字档案几吨主席像章100多万封家书几万本日记几百万张黑白照片这就是像素,历史的像素。我觉得为文物当奴隶的目的是增加历史的像素,让历史由模糊变得清晰。作为一个人,应该为民族的文化传承增加像素。
樊建川在汶川大地震博物馆内的地震墙前介绍地震墙的设计与陈列。新华社资料片
第二,为历史人物当奴隶。挖掘历史上豪杰壮士英雄们的故事,传承民族精神。比如烈士梁伯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故事,但是我们把梁伯隆的家书找出了。梁伯隆宁死不愿当刘湘的教育厅厅长。家书里提到他上刑场穿西装,铺红地毯,临刑前演讲了一个时。还有很多失踪八路军的家书牺牲烈士的花名册这些人物有的被历史埋没了隐藏了,但我希望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第三,为观众当奴隶。让观众看到的不再是干巴巴的抽象的历史,而是有血有肉用不同语言讲述的历史。观众能看到援华美军馆的文物,看到他们用英文讲话;看到川军馆的文物,他们是在用四川方言讲话
正在建设的农民工博物馆,收集了很多重庆农民工用的棒棒。向观众传递一种形象的时代历程很多农民工含辛茹苦用自己的肩膀,不仅把孩子送进大学,也为的城市化进程做出了巨大贡献。
博物馆应成为必需品
在北京评了13件一级文物后,我有了信心,但紧接着问题就了。我是一个企业家,我会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想问题。博物馆在社会意义上是个巨人,但在经济上是个侏儒,不能养活自己。
我当时对自己说,樊建川,你下决心生出30个经济上的侏儒,它们怎么活下去?你不能不负责任。
我想,一定要让博物馆和旅游合作,把博物馆做成文旅项目。实际做的时候,围全是反对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支持。但我还是比较坚持,馆奴的坚持,就是犟。
他们说,谁会掏钱看博物馆?20年前,是没人掏钱看博物馆。以前出门旅游,看山看水看庙看海滩逛游乐园,谁把博物馆当作旅游项目?
我是学经济的,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哪怕一年只增长一个百分点,每年要多出多少人对博物馆感兴趣?
幸而言,博物馆正逐渐成为人生活的必需品,这种生活方式越越被大家接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人一辈子没跟博物馆打过交道。现在哪个人,特别是年轻人不进博物馆陈列馆纪念馆?
2016年,红军长征在四川主题展览。新华社记者薛玉斌摄
人格要健全,就得知道过去和未。人吃饱穿暖以后,需要知道前世今生,知道我为什么活着,我为社会做什么,社会为我做什么?我们应该还原历史上的什么西,应该吸取历史上的什么经验什么教训?我们的未会是什么样?
看美术馆展览馆陈列馆,现在不是已经作为旅游项目了吗?再过20年,我相信80以上的人,会把博物馆作为第二课堂,作为广受认可的旅游目的地。博物馆变得和森林大海游乐场同等重要,甚至更为重要。
作为一个馆奴,我相信博物馆会成为生活必需品,但不是奢侈品。像四川建川博物馆,成人参观,每馆不到2元钱,孩子不到1元钱。2005年开馆时,票价60元,过了16年仍然是60元。当时四川建川博物馆7个馆,现在仅安仁镇就有32个馆,即将在当地建成第33个馆,增加了很大的投入。但我一直保持低票价,提供价的文化旅游消费。靠什么?靠人流量的增加,靠人对博物馆的热情。
馆奴前面加个大字
2005年四川建川博物馆第一批7个场馆开馆,我开始有点陶醉了,但思路又在前进。记得在某一个既有领导也有专家的场合,我说要建一个最好的博物馆,马上就有人打击我。但我坚信能建最好的博物馆,我的自信自我的文物,自我对题材的选择,对服的提升等。
现在馆奴又膨胀了,我要建世界最好的,世界第一方阵的博物馆。什么是世界最好的?规模达到世界前列。所谓世界前列,我认为就是前十名,藏品数量馆舍管理水游客数量游客美誉度统统达到第一方阵。目前规模达到前十名已指日可待了。2019年成渝两馆游客总量达到360多万人次,广州100个分馆南昌18个分馆如果都建好,我相信今后每年游客量可达1000万人次。
建川博物馆航拍。建川博物馆供图
全世界最大最好的私人博物馆,就该在生。能干成今天的事情,不是我个人能干,是应运而生,是随着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把这件事办成了。
我今年还要建研究,研究也要做到第一,文物修复也要做到第一。甚至今后我还想拿考古资质,不去争取什么历史时期考古,我要申请革命文物考古抗战战场考古三线建设考古。
总结起,我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在馆奴前面加个大字,大馆奴。
疫情期间逆势发展
新冠肺炎疫情之前,建川博物馆已经连续4年保持每年30的盈利增长。遇到疫情,一般企业是保现金流,找个避风港躲起,然后再求发展。去年1月23日,建川博物馆闭馆了。我想了两天,突然想到这是个机会,要化危为机,我想逆势投入,大兴土木,加快建设,提升服。
疫情期间我做了四件事。第一,利用人少的阶段,对7个馆进行了闭馆升级。第二,完善服配套设施。重新装修馆内民宿餐厅,重新打造水景,重新打造公园式的博物馆景观,扩建停车场,扩大文创商店面积。第三,坚持建设新馆,包括成都新建一个展厅面积为方米的综合大馆,重庆的驱逐舰海军博物馆农民工博物馆。第四,没有劝退一个员工,没让一个员工下岗轮岗,没有降薪扣钱,后我们拿到了成都市稳岗就业的先进单位奖状。
建川博物馆俯瞰。建川博物馆供图
总的说,去年疫情期间,我们没有逃避,没有畏缩,反而逆势狂奔,推石上山。总投入大概有3个亿,还新增了1.3亿元的贷款,从没这么投过。因为我相信2021年一定会比2020年好很多,到了2022年一定能够恢复常态。
新馆从挖第一锹土到对外开放,只花了10个月时间。修房子,写大纲,排版,画面,展陈,要精选文物,要装空调卫生间消防电子监控有上百道工序,土建还有几十道工序。这在我们建馆史上创造了安仁速度成都速度。
我们一定要让全世界的博物馆人为之震撼。作为大馆奴,我大胆设想,要创造一个特色的博物馆发展之路,不仅要走通,而且要做到最好,建川博物馆要成为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里的博物馆排头兵。
■征稿启事
为人民谋幸福,为华民族谋复兴,是人的初心和使命。家史折射大史,为迎接成立100年,新华每日电讯编辑部现面向广大读者征集折射史的家史故事。标题请注明家史故事征稿。投稿邮箱xhmrdxpl@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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